【文/觀察者網 程小康】2020年1月13日，全球頂級期刊《美國科學院院報》（PNAS）發表了一項新的重磅研究：美國科學家利用從青蛙胚胎中提取的活細胞，創造出第一個毫米級“活體可編程機器人”。

世界首個用細胞制作的活體機器人，已經誕生。不用金屬、塑料打造，而是采用細胞重組，科幻電影《終結者2》中的T-1000反派角色似乎是迎面撲來。

截圖自《美國科學院院報》官網

100%的青蛙細胞組成的機器人

這項研究是由美國佛蒙特大學（University of Vermont，簡稱UVM）計算機科學系教授約書亞·邦加（Josh Bongard）的團隊主導。論文一作是山姆·克里格曼（Sam Kriegman），佛蒙特大學博士研究生，致力于進化機器人的研究。組裝機器人的工作，主要由塔夫茨大學（Tufts University）生物系教授邁克爾·萊文（Michael Levin）團隊完成。

論文的通訊作者約書亞·邦加

簡單來說，這款“活體機器人”是由100%青蛙細胞所創造出的新生命個體——非金屬非機械結構、非單細胞生物體，是一種新的活體可編程生物。

在進化算法的幫助下，科學家用非洲爪蟾皮膚細胞和心臟細胞造出了一種新型“活體機器人”，并將其命名為xenobots（爪蟾拉丁名“Xenopus laevis”和機器人“robots”兩個詞的結合）。

這種機器人擁有兩個“短腿”，能依靠自主力量朝目標移動。最關鍵的一點，其自身被損壞或撕裂后，還能自行復制和修復。

為了能讓xenobots按照科學家制定的方式移動，研究團隊在UVM的Vermont Advanced Computing Core的Deep Green超級計算機集群上進行了數月的處理，并使用了一種進化算法為xenobots創建了數千個候選設計。

通過計算機一遍又一遍的將數百個模擬細胞重新組裝成無數種無數種形式和體型，科學家確定了最優的設計方案。

接下來，研究團隊將測試從計算機轉移到現實中。先從爪蟾胚胎中提取了干細胞，然后使干細胞分化成能夠自然收縮的心臟細胞和無法收縮的皮膚細胞。利用細胞天生容易與其他細胞結合的特性，將這兩種成分結合在一起。

上方藍綠色方塊代表被動細胞，下方時紅時綠方塊則代表主動收縮細胞

在顯微鏡下，這些小小的“肉團”似得機器人在液體中忙個不停。只要往其中滴入一些細胞碎屑，它們就會將碎屑聚攏成一堆。如果在某個“肉團”的背上輕彈一下，它就會立即躺倒，像只四腳朝天的烏龜。

截圖自《美國科學院院報》官網

揭示細胞合作“謎團” 《終結者2》中T-1000成為可能？

Xenobots四處移動時，研究人員可以觀察其獨特的結構和行為之間的對應關系，包括細胞的排列方式和的整體形狀等。這些觀察到的信息交由計算機科學家處理，構建虛擬模型，供數字版本的Xenobots在其中活動。

研究團隊再利用類似自然選擇過程的進化算法，觀察Xenobots的結構對它們的生存有何影響，什么結構的Xenobots才是自然選擇中的“適者”。

細胞間的合作方式向來是“一大謎團”，參與此次研究的塔夫茨大學發展生物物理學家邁克爾·萊文（Michael Levin）表示“我們最感興趣的是，細胞是如何通過合作、組成特定功能結構的”。

一旦弄清了這一點，科學家也許還能進一步發掘更多細胞的神秘潛能。目前的類人機器人通常由一系列笨重的零件構成，最后組成一個可以四處移動的機器人。但人體遠比這種組合方式智能得多，細胞之間可以相互交流、構成組織、器官和整個人體。

目前，科技類工業產品雖然功能強大，但被破壞后都無法再繼續使用。如手機、筆記本電腦等電子產品被損壞后，就無法再使用。

顯微鏡下，Xenobots結構被破壞后，可自愈

但Xenobots的出現可能帶來巨大改變，這類“活體機器人”就有自愈功能，結構被破壞后，還能進行恢復。專家指出，如果按照這樣的路線，日后再加入認知功能，未來可能出現電影《終結者2》中的T-1000機器人，一個Xenobots被切開后，還可以自動愈合，兩個Xenobots可能會與對方結合。

“倫理沖擊”引起公眾擔憂

雖然技術思路可以簡單的幾段文字進行解釋，但事實上，這項研究有很多的技術難點需要克服，也有很大的未知風險。

佛蒙特大學和塔弗茨大學團隊發表該項研究成果后，網友在社交媒體上也展開了大量的討論。許多人擔心，快速變革的生物技術，會帶來不良影響，對未來世界可能產生倫理沖擊。

網友表示這項研究令人毛骨悚然

對于大眾表現出的擔憂情緒，“Xenobots活體機器人”研究團隊的相關成員給出自己不同的看法，認為倫理風險是政策制定者考慮的事情，此項研究對人類是有幫助的。

參與該研究的成員山姆·克里格曼（Sam Kriegman）認為，類似的“活體機器人”未來變體很有可能具備神經系統和認知能力。針對倫理沖擊風險，克里格曼表示，在發現這類機器人后，政策的制定者也能針對性的定制最佳行動方案，“每個人都應該做各種不同的事情，（我們）只是探索，而（其他人）需要考慮其行為的倫理后果和影響”。

論文的另一位作者，塔夫茨大學教授邁克爾·萊文（Michael Levin）也指出，這種恐懼并非不合理。但他認為，他們的工作是在幫助人們更好地理解這類系統。

但是，相似領域的專家對“Xenobots活體機器人”的研究也給出了警醒提示。斯坦福大學法學教授，生物醫學倫理學研究中心指導委員會主席漢克·格里利（Hank Greely）就表示，盡管當前的研究遠沒有創造出類似人類的東西，但他們仍應牢記這樣的倫理學問題，也需要全社會來關注并且優化倫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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